當社會逐漸關注對殘疾人士、智障者和長期病患者等等有需要人士的權利時,其身邊沉默的「家庭照顧者」卻仍然被忽略。照顧者長期以受照顧者為生活重心,甚至唯一生活的目標,沒有自我;無怨無悔地為所愛的家人付出青春歲月,但當受照顧者離世,歷經長期的照顧工作後,身心俱疲、身無積蓄、難以重返職場,照顧者很可能淪為一個被社會邊緣化甚至遺棄的一員。有專家學者形容「家庭照顧是一個自我被角色吃掉的過程」。在這過程中,女性往往被視為「當然人選」。
第24屆台灣國際女性影展剛結束,今年以「與羈絆/伴共舞 Rave in Peace」作為主軸,牽動社會反思為甚麼女性總是被期待成為長期照顧病患家人的家庭照顧者。雖然影展剛落幕,但社會討論仍然繼續發酵、沉澱和演化。
影展主題為「與羈絆/伴共舞 Rave in Peace」,播放了多套有關「照顧者與被照顧者」的電影,包括《無主之城》以東歐保加利亞為背景,一名女看護每天照護痴呆老人,並在清潔褥瘡和髒床單間偷竊老人們的身分證並賣給貪腐的警察,直到遇見一位病患使她開始改變;《大人的模樣》則描繪不同階段的唐氏症患者的生命,以及和家屬間的關係;《最後的時光》講的是一位年輕的單身母親罹癌,在家庭醫療團隊的陪伴下,走完人生最後一段路;《夏日1993》描述寄養在親戚家的小女孩芙烈達在新家庭的衝突與矛盾;從醫療體系、大體事業、母職與社會、宗教衝突、寄人籬下、政治犯罪、安寧與居家照顧等等不同況味的人生百態,探索照顧、被照顧及照顧專業等多方所經歷的掙扎與糾葛。
策展人羅珮嘉坦言自己對「長照」議題特別有感,過去一年,她的爸爸出了車禍瞬間失去智力和自我照顧能力,作為家裡唯一的女兒,還需要照顧媽媽和已經高齡九十歲的奶奶,羅珮嘉心力交瘁。她過程中發現,這種陪伴和羈絆間,有很多灰色地帶,女性照顧者的角色潛藏許多課題。
近幾年長照漸成為社會的關注,「照顧」與「被照顧」之間的關係,看似親密、卻又充滿對立的矛盾情緒,不斷拉扯及衝突。由於女性角色定型,令社會普遍認為照顧家人的職責應該由女性來扛。羅珮嘉說,幾乎每個家裡都會有這樣的角色,這也是為什麼向來關注女性議題的女性影展今年以此為主題。羅珮嘉說,第24屆女性影展,是笑看人生困頓,豁然開朗的一年,她覺得做影展不應該是競爭,談性別也非得你死我活,這也是今年「與羈絆/伴共舞」的意義,既然考驗與羈絆難以避免,「那何不與它共舞?」
羅珮嘉 大學時讀大眾傳播,留學英國攻讀電影理論後回台,在2007年因緣際會下到女性影展當字幕審稿專員、外賓接待,開始對性別議題產生濃厚興趣,2008年擔任女性影展的選片人,後來一路在女性影像學會的擔任理監事、影展執行總監,2017年,羅珮嘉成為女性影展的策展人,從上百部影片中,統籌整體節目的規劃。 |
中華民國家庭照顧者關懷總會的調查顯示台灣家庭照顧者中,大約有七成是女性,大多是配偶,其次是媳婦、女兒。但近年來女權意識抬頭,媳婦「嫁雞隨雞」照顧公婆的狀況正在減少中。
值得闗注是,當一個家庭有人需要長期受照顧,家人「推派」一位照顧者的過程中,女性往往因為收入較少、比較「不需要」發展事業等原因,造成讓女性辭職回家照顧是一種「比較划算」的錯覺和選擇。但女性選擇或「被」選擇成為照顧者,不僅損失目前的薪資,也連帶影響到往後的退休金預算,其實是延續,甚至鞏固了女性在既有職場中的弱勢。
台灣社會已逐漸意識到「家庭照顧者」的價值與重要性,2015年5月15日通過「長期照顧服務法」,「家庭照顧者支持服務」被列入法定服務項目。當地團體倡議政府繼續強化居家、社區、機構服務等多元喘息服務資源,目標讓家庭照顧者「周休一日」,每年至少52天喘息服務;並透過不同補貼方式,全額或部分支薪給照顧者,讓照顧工作不再一定是「無償」。
因為性別定型的偏見,即使男性願意擔當照顧者,也有說不出的困難。延伸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