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Fr. Chris合作舉辦了不同種類的工作坊,無論主題是甚麼,他都會提及慈悲,他說慈悲是人類最重要的東西。一直以來,我以為自己很理解慈悲,能感受到慈悲的能量,清楚慈悲在身體裏的感受。
可是,今早靜修時,我沉思慈悲,問自己的身體:「你理解慈悲是甚麼嗎?」我的身體竟然出現的疏離、生硬、隔膜、冰冷、收縮的感覺,我彷彿跟身體連接不上,同時又感受到一股股向前衝卻不知要往哪裏去的能量,很不安定。這與我一向感受到慈悲時的感覺很不一樣。最初真的有點害怕,腦袋出現聲音:「怎麼?修習這麼多年,你竟然感受不到慈悲?你不知道慈悲是甚麼?」我把注意力轉向身體,再次掃描身體,仍是僵硬、疏離、隔膜、孤單、冷冰冰。腦袋聲音又響起來:「慈悲不是溫暖、流動、柔軟、開闊的感受嗎?怎麼會像出現恐懼、羞恥般的感覺?」
我調整一下肢體,允許各種感受出現,以觀察者的眼光來看腦袋的戲碼,看見各種各樣腦袋正在策劃的行為,並催促自己去行動:
去閱讀有關慈悲文章書籍;
去觀看慈悲主題的視訊;
去沉思慈悲;
去書寫關於慈悲的文章,藉以學習慈悲等等⋯⋯
身體因著這些思維而呈現不同的感覺,感覺很不舒服。靜坐後,我邀請自己坐下來,拿起紙筆,寫當下發生的經驗。我又靜靜地內觀身體,感到頭部在顫動、收縮、箍緊。頭部越來越脹,也開始痛起來。我以呼吸陪伴:「吸氣,吸到頭部;呼氣,從頭部呼出。」我溫柔地對自己說:「一切都允許,一切都可以,我陪伴你,我在這裏,我為你而在!」頭脹、頭痛依然持續。不同的是,我此刻放下了我對慈悲感受的預設,我此刻只在經驗、陪伴,與當下所呈現的感受同在,允許、接納當下的一切。身體不斷「噯氣」,在釋放能量,它開始慢慢放鬆下來。
此時,我問自己在我認識的人當中,誰人擁有慈悲特質?心中立刻浮現了一行禪師,亦浮現一個畫面——梅村僧團在一行禪師的帶領下唱誦「南無觀世音普薩」的名號。隨著唱誦,慈悲能量生起、湧現,我打開身心,容讓慈悲進入身體,滲透每一個細胞。一行禪師慢慢走到我跟前,柔柔地說:「親愛的,一切已經足夠!享受呼吸吧!享受走路吧!」我徐徐呼吸,身體開始柔軟、溫暖、流動、輕安⋯⋯那熟悉曾有過的慈悲感覺!
這經驗,我體會到:臨在當下,不帶判斷同在,便是慈悲。